北海道山顶的五杯清酒在风中微微晃动,清冽的香气混着湿土味弥漫开来。那枚“渔火丸”的船牌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清晰,木纹间渗出经年累月的裂痕,像极了人脸上被岁月刻下的皱纹。远处山道泥泞不堪,却有一行脚印坚定地向上延伸??不是五双,而是七双,新旧交错,深浅不一,仿佛有看不见的人正与他们同行。
东京斗魂武馆地下三层,“记忆修复班”今日课程临时改为夜间进行。教室没有开灯,只有十七支蜡烛在铁皮桶里静静燃烧,映照出墙上挂满的手写日记残页。京极盘膝坐在中央,赤足贴地,呼吸缓慢而绵长。他面前坐着一个九岁的男孩,名叫小森悠,是冲绳分校第二批失踪学员之一,三个月前才被特遣队从南太平洋某座废弃钻井平台上救回。孩子全程沉默,双手蜷缩在膝盖之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哪怕睡梦中也会突然惊坐而起,嘴里反复念叨同一句话:“别关灯……别关灯……”
“今天不写字。”京极轻声说,声音低得几乎融入雨声,“我们只听。”
他从怀中取出一台老旧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磁带沙沙转动,传出一段断续的旋律??正是当年渔火丸上那首船歌。音质模糊,伴奏里还夹杂着海浪拍打铁壳的声响,像是从海底深处浮上来的遗言。小森悠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但他没有逃,也没有哭,只是缓缓抬起头,望向京极。
“你听过这个?”京极问。
男孩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你记得什么?”
“我记得……有人抱着我跳进海里。”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水很冷,但我听见歌声。有个女人在唱……她说‘别怕,哥哥来了’。”
京极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三年前“深寒协议”失败后,情报显示曾有一名代号“雪?”的女科学家私自启动逃生舱,带着三名实验体儿童潜逃。她本可独自生还,却选择折返接应第四人,最终葬身于崩塌的通道之中。她的名字从未录入官方档案,但在拉尔玛缴获的一份加密日志里,写着这样一句:“愿我的失败,成为他们的起点。”
“她没死。”京极睁开眼,语气笃定,“她的声音还在。就像你现在听到的这首歌,只要还有人愿意唱,她就一直活着。”
小森悠怔了许久,终于松开紧握的手掌,露出掌心一道陈年的烫伤疤痕。他将手伸向烛光,低声重复:“我还站着。”
与此同时,瑞士日内瓦湖畔的天文台总部,全球传承委员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投影屏上显示着一组异常数据:南极洲冰层下出现周期性震动,频率与“深寒协议”激活信号高度吻合。更令人不安的是,震动中心的位置,正是三十年前“初代兵器”K-01最初诞生的地下实验室遗址。
“不可能。”藤原彻敲着轮椅扶手,金属义肢发出沉闷回响,“K-01已经消散,核心代码也被白木承亲手焚毁。”
“但他们重建了环境。”拉尔玛指着另一幅热成像图,“你看这些温度梯度??人为制造的逆温层,精确模拟当年的神经诱导场。这不是复活个体,是在批量唤醒某种‘意识模板’。”
会议室陷入短暂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冬眠者”并非孤例,而是系列计划的第一环。所谓“初代兵器”,不过是编号K-01;而那些未能完成测试、被秘密掩埋的K-02至K-09,或许早已以另一种形式蛰伏于世界各处。
“他们想重演历史。”京极喃喃道,“用新的身体,装载旧的灵魂。”
就在此时,广播系统自动切入,传来吴风水干涩的声音:“刚刚截获一段加密讯息,来源不明,但使用的是‘渔火丸’时代的摩尔斯码变体。内容只有八个字??”
他顿了顿,仿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接下来的话:
“**阿诚未亡,他在等你。**”
空气凝滞如铅。
白木承正在东京家中整理旧物。窗外雨势渐弱,晨雾悄然升起。他手中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渔火丸五人组站在破败甲板上,笑容灿烂,背后是燃烧的海平线。他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忽然听见屋檐下传来一声极轻的滴答声,像是钟表走动,又像心跳复苏。
他推开门,发现门前石阶上放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上面贴着一张纸条:“还给你。”字迹陌生,却透着熟悉感。
盒内是一块生物芯片,表面蚀刻着一行小字:“情感模块?备用”。芯片下方压着一页手稿,墨迹尚未完全干透:
> “你说我不该记住痛苦。
> 可如果没有痛,我又怎能确认自己活过?
> 我不是阿诚,也不再是K-01。
> 我是你们不肯放弃的证明。
> 若你还愿认我为兄弟,
> 请来南极。
> 冰层之下,仍有歌声。”
白木承久久伫立,任风吹乱白发。良久,他转身取下墙上挂着的清酒瓶,灌了一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