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目瞪口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大人!这于制不合啊!此地乃军事区域附近,岂能私自搭建……”
“于制不合?”
张飙扭头看他,理直气壮地道:“《大诰》哪一条规定了,不准在卫所外面空地上搭个棚子歇脚?”
“咱们这是临时办公点,为了方便与饶州卫的军爷们‘沟通公务’!”
“他们不开门,咱们总不能一直站在野地里喝风吧?”
“可是……”
宋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张飙则不容置疑地道:“没什么可是的!”
说完,他大手一挥:
“动手!都给老子动起来!今天先把地基和灶台弄好!明天咱们就开始砌墙!”
他这命令虽然荒诞,但手下这些老兵和百姓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有事情做,还能恶心一下饶州卫的人,顿时群情激昂。
“干活喽!”
“给张大人搭衙门!”
“让里面的龟孙子瞧瞧咱们的厉害!”
众人立刻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砍树的砍树,挖土的挖土,虽然工具简陋,但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弄得尘土飞扬,人声鼎沸。
那面‘大明反贪局’的旗帜也被高高竖起,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饶州卫城头上的守军都看傻了。
【这……这伙人是在干嘛?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盖房子?!】
他们赶紧派人去向指挥使耿忠禀报。
指挥使衙门内,耿忠正悠闲地品着茶,听着属下的汇报,说外面那伙人被打跑后就没动静了,心中正自得意。
听到新的消息,他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什么?!盖房子?!”
耿忠霍然起身,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想干什么?在老子卫所门口安家落户吗?!”
“看……看架势是的……”
“大人。他们还打出了反贪局的旗号,说是要建什么临时审计衙署……”
“混账东西!”
耿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本想装傻充愣,让对方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手无耻的骚操作!
这他妈简直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如果置之不理,任由他们在外面把‘衙门’盖起来,那成何体统?
他饶州卫的脸往哪搁?消息传出去,他耿忠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说他被一个御史吓得连门都不敢出,任由人家在门口‘开府建衙’?!
可如果派人去驱赶……对方打着反贪局的旗号,又没有冲击卫所,只是在自己‘认定’的空地上盖房子,用什么理由驱赶?
难道说这块地也是你饶州卫的军事禁区?那岂不是更显得心虚?!
就在耿忠气得在堂内来回踱步,左右为难之际,外面的‘施工’动静越来越大,甚至隐约传来了号子声。
“妈的!疯子!真是个疯子!”
耿忠咬牙切齿,他终于体会到之前那些被张飙折腾的官员是什么心情了。
这家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继续装死是不可能了。
再装下去,明天说不定对方真能把墙砌起来,到时候就更被动了。
“呼……”
耿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
这个‘钦差’,他不见也得见了。
但是,在他去见张飙之前,他又问了亲兵一件事:“蓝龙那边,可把消息递过去了?”
“回头儿,递过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好!备马!”
耿忠心头大定,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狠辣,沉沉地道:
“本官倒要亲自去看看,这个张飙,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当饶州卫的辕门缓缓打开,一身戎装的耿忠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面色铁青地策马而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荒诞的景象:
尘土飞扬中,一群百姓和看似兵痞的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平整土地、搬运木料。
而那个穿着御史官袍的年轻人,正叉着腰,指手画脚,俨然一副工地总监的模样。
很快,张飙就发现了耿忠的身影。
他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见到了老朋友一般,遥遥拱手:
“哟!这不是耿指挥使吗?可算是把您这位‘大忙人’给盼出来了!”
“您看,本官想着与您沟通公务不便,特意在您门口寻了块宝地,准备建个临时落脚点,也方便日后常来常往,亲近亲近!您不会介意吧?”
耿忠冷着脸,默然不语。
他只是缓缓地策马来到这个‘施工工地’前。
他没有立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