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黑暗、孤独,以及对生命一点点流逝的具象化恐惧,终于摧毁了他作为死士的坚硬外壳。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被抛弃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招!我招了啊——!”
他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嚎叫:
“快救我!我的血要流干了!我不想死!!我不想这样死啊!!”
听到这声嚎叫,宋忠等人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张飙。
张飙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他示意一名锦衣卫打开房门。
“吱呀——”
光线涌入,映照出房间里那名亲兵涕泪横流、浑身剧烈颤抖、几乎崩溃的凄惨模样。
他蒙眼的黑布早已被泪水和汗水浸湿。
张飙走到他面前,冷冷地道:“把你知道的,如实招来。”
那亲兵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哀求道:
“先……先救我……止血……我的血……”
张飙无动于衷,语气冰冷如铁:“快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死亡的恐惧彻底支配了亲兵,他再也不敢有丝毫犹豫,语无伦次地开始交代:
“我不知道耿忠背后是谁……真的不知道,耿指挥使每次见上面的人,都很隐秘……”
“但我知道……黑风坳……那个山洞里……还有没来得及销毁的账册……和一些强弓、皮甲……”
“是上次凭‘兽牌’提走军械后,剩下的一点尾货……和相关的暗账底子……耿大人说……上面传来消息……要尽快处理”
“结果还没处理完那两名锦衣卫就摸上来了.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
“就这些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些……快救我……求求你……”
张飙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眼中精光一闪。
他这才对旁边的锦衣卫示意了一下。
一名锦衣卫上前,检查了一下亲兵的手指。
那道浅浅的伤口早已自行凝固,甚至连血痂都快形成了。
所谓的‘嘀嗒’声,不过是张飙让人用漏壶在一旁滴水制造的效果。
亲兵感觉到有人触碰他的手指,先是一惊,随即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露出了极度荒谬和崩溃的表情。
张飙不再看他,转身对宋忠道:
“立刻集合人手,目标黑风坳山洞!”
宋忠看着张飙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名精神彻底垮掉、瘫软在凳子上的亲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就是科学审讯?!简直恐怖如斯!】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沉声应道:“是!”
另一边。
依旧是那处隐秘的王府暗室。
烛火摇曳,将主位上那位王爷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王爷,饶州卫急报!耿忠……暴露了!”
王爷手中那枚温润的玉佩骤然停止转动,他微微前倾身体,阴影下的目光锐利如刀:“仔细说!他到哪一步了?”
黑衣人语速极快:
“张飙识破了耿忠伪造蓝龙遇害现场的伎俩。”
“凉国公蓝玉突然亲至,局势失控。”
“耿忠已被我们的人当机立断,清理掉了。后衙也已按应急方案纵火,尽可能的销毁了痕迹。”
“但张飙并未罢手,他已全面接管饶州卫,正在审讯耿忠残余亲兵,并全力搜寻一个叫‘水猴子’的漕帮头目,以及追查一批之前用于夹带物资的木料。”
王爷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到丝毫耿忠死去的惋惜或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计算。
当听到‘水猴子’和‘木料’时,他眼中寒光微闪。
“耿忠这个废物,到底还是留下了尾巴。”
王爷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
“他手下那些人,知道多少?”
“回王爷,按照规矩,耿忠是单线联系。”
“他那些普通亲兵和卫所军士,只知执行命令,不知内情,更不知王爷的存在。”
“但那个‘水猴子’,是耿忠亲自发展的外围,专门负责通过漕帮网络转运部分敏感物资,他知道的细节可能比较多。”
“那批木料的源头,也是一个隐患。”
“隐患……”
王爷轻轻重复了一句,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
“张飙现在像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他不会放过任何线索。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把所有‘隐患’都清理干净。”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下达指令:
“第一,那个‘水猴子’,他知道得太多了。让我们在漕帮的人动手,做得干净点,像是江湖仇杀或者失足落水。”
“第二,那批木料的来源,相关工匠、管事,所有可能追查到我们这里的人,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