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何事?是不是那张飙又弄出新乱子了?!”
“大人!何止是新乱子!他简直是要撅咱们武昌官场的根啊!”
心腹属下义愤填膺地说道,随即将张飙在四季客栈的新动向,事无巨细的禀报给潘文茂。
当听到心腹属下说他派去的人非但没能消耗张飙的钱财,反而跃跃欲试的想要提供线索时,潘文茂先是愣住,随即气得浑身发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废物!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见利忘义的蠢货!”
潘文茂暴跳如雷,将衙门内的名贵瓷器砸得粉碎:“三千两?世袭侯爵?他张飙空口白牙,也有人敢信?!”
“东翁,息怒啊!”
师爷连忙挥退衙门内的其他人,然后苦着脸劝道:“这张飙给出的价码太高了……高到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下面那些人,平日里被盘剥欺压,心中早有怨气,如今有机会拿钱、免罪、还能翻身,难免……难免心动啊!”
“心动?老子让他们动!”
潘文茂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去!给我查!严查!看看是哪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敢乱说话!查到一个,给我往死里整!杀一儆百!”
“不可!东翁万万不可,您此时动手,不就坐实了您有问题吗?!”
“那你说怎么办?!”
潘文茂不耐烦地吼道。
他也是被张飙气糊涂了,才想出刚才的昏招。
不过,经师爷一提醒,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却听师爷若有所思地道:
“既然黄臬台之前主动配合张飙,又被张飙说动,答应合作,我们何不将黄臬台、王佥事他们请来商议?”
“反正我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张飙在四季客栈的动向!”
闻言,潘文茂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对!你说的没错,不能让我一个人抗,速速去请黄臬台和王佥事!”
“是!”
心腹属下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
忽听潘文茂又补充道:“另外!将此事告知周长史!其他的都别说!”
“东翁英明!”
目送那名心腹属下离开,师爷连忙朝潘文茂恭维了一句。
而潘文茂则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道:
“张飙这厮,着实该死!那些人怎么就没将他弄死在山里,给我们招来了麻烦!?”
“据说,他手里有非常厉害的火器……”
“哼!再厉害也只有一条命!”
不多时,黄俨、王通二人就被请进了布政使司,那间隐秘的签押房内。
“两位大人,这张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过不去了!”
潘文茂率先开口道:
“如果不查到他想要的,他恐怕会一直留在武昌,将武昌搞得天翻地覆!”
“你们看看……”
说着,他拿起心腹属下抄录的最新告示牌,咬牙切齿地道:
“三千两白银?世袭侯爵?国子监?过往不究?调离湖广?”
“他这不是在查案,他这是在拆房子!是要把我们湖广官场连根刨起啊!”
一直表现得较为沉稳的黄俨,此刻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承认……是我小瞧了这厮!”
黄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我本以为这厮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是想自保。没想到,他奇招频出!”
“三千两、世袭侯爵……这是足以让任何底层胥吏、甚至中下层官员铤而走险的价码!”
“砰——!”
王通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碗乱跳。这位粗豪的武官此刻也是双目赤红:
“我入他娘!这姓张的崽子,手段太毒了!”
“他这是要让我们下面的人造反啊!老潘,老黄,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弄死他!否则咱们都得被他玩死!”
“弄死?怎么弄?”
潘文茂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现在是万民‘拥戴’的张青天!我们派兵去杀他?那咱们就是对抗朝廷、镇压良民的逆臣!皇上正好有借口把咱们全砍了!”
话音落点,房间内顿时陷入死寂,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黄俨缓缓开口,眼中闪烁着老辣官场沉淀下来的智慧光芒:
“硬来不行,消耗之策也已失效……看来,我们得换一种玩法了。”
潘文茂和王通立刻看向他。
黄俨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森冷:“张飙此举,看似高明,实则也暴露了他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