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眼睛,不要发出一点声音,一定。”路母盯着她的双眼。
只来得及看到路青怜点了下脑袋,张述桐便感觉眼前一黑,原来她真捂住了眼。
流动的水声告诉他船体继续行进,船底却传来一阵闷声,好像有一条大鱼缓缓游过。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水声也停歇了,他们停在某处,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接着张述桐听到某种哗啦的响声,他仔细分辨,脑海中涌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锁链!
就是锁链,就像他锁自行车用的那条链子,一枚枚金属环正互相碰撞发出哗啦的冰冷声响,听起来体积远比自行车锁庞大,可是……
湖里怎么会有一条锁链?
这里比两人下潜的位置要深得多,小船正在湖中心飘着,淡水湖最深的地方有多深?几十米?还是上百米?张述桐不知道,他只知道耳边的动静更大了,哗啦声与水声夹杂在一起,女人好像从水里将整条锁链拉了出来。
张述桐在心里默数着,逐渐被惊愕填满,因为声音仍在持续,这条锁链到底有多长?又被系在什么地方?以及——
到底连接着什么?
犹如重物出水被甩在船上,耳边砰地一震,力道之大令整条船几乎倾覆,剧烈的晃动中,潜藏着一道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响声,那似乎是什么被缓缓打开的声音。
耳边恢复安静了。
不安的情绪在胸中翻涌,雾气封住了人的五官,张述桐正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的时候,又是砰地一声,下一刻锁链哗啦啦地响个不停,渔船再次移动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恢复光亮,张述桐大口喘息着,他们从雾气中脱身了。
渔船靠岸,这时路母才放下手中的桨:
“走了,我送你去学校。”
一路上张述桐都眉头紧锁,水里居然还藏着东西?可他不知道坐了多少次渡轮,天气晴朗时湖面分明平整如镜,哪里来的锁链?那个重物又是什么?
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也就代表它在某一天消失了?
张述桐又想起她曾冷硬地不让自己下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许她也模糊不清。
学校到了。
朗朗的读书声中,路青怜快步进了校园,张述桐却迟迟没有跟上,眼角的余光里,一滴血自路母的手上淌下,在水泥的地面上迸出一朵红色的花,宛如绽开的腊梅。
新的一天他仍在破风声中睁开眼,不大的院落里,正是打得最激烈的时候,路青怜扎着马尾,每一拳每一脚都夹杂着风声,可路母一改从前防御的架势,竟主动进攻。
路青怜渐渐招架不住,很快露出破绽,伴随着一道闷哼,路母微微收力,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张述桐吃惊地想你们家的教育方式都这么独特吗?可他看了一会,渐渐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单方面的殴打,而是对练,毫不留情的对练,女人神情严肃,仿佛有什么事情在身后追赶着她,因此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急迫与凌厉,她们两个越打越快,竟让人生出眼花缭乱之感。
“再来,忘了我怎么教你的!”
又是一次倒地。
路青怜不哭也不喊,倔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再来……”
“注意身后……”
“你太习惯用腿……”
渐渐连训话声也没有了,只有一次次碰撞、跌倒、爬起,然后再跌倒。
以至于这天路青怜蹲下喂狐狸的时候,都轻轻蹙起眉毛。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小路同学的光辉事迹在整个年级都传开了,渐渐地有人找她帮忙出头,报酬往往是一袋薯片或一袋饼干,教训某个平时绝不敢招惹的家伙。
张述桐无奈地笑笑,怎么有往校霸发展的趋势。
汽笛声又响起了,是那列永不靠近的火车,他无意间扭过脸,愣了一下,一个箭步冲到窗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火车居然近了一些。
张述桐快步走出教室。
又是黄昏,行至半山腰的时候,五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围了上来。
山路上的雪渐渐化了,张述桐却还是选了一棵没有积雪的树,倚在上面看路青怜喂狐狸。
他有预感,这个冬天这群狐狸会长胖不少,只因那只粉色的书包里塞满了零食,归功于它们的校霸主人。
出头归出头,但路青怜坚决不出手,只是出个场,效果同样显著,比如甲和乙闹了矛盾,她先去甲身边晃一晃,又去乙身边露个脸,赚的钵满盆满。
阴差阳错倒是帮了一个平时受欺负的孩子。
她要的薯片很少,点名要火腿肠和肉干,大力水手爱吃菠菜,路青怜同学……嗯,其实是为了喂狐狸。
这群小东西才是真的无忧无虑,张述桐已经能摸到狐狸的脑袋了,他试探地伸出手,狐狸只是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