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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书库 > 俯仰人间二十春 > 36、十二时(五)

36、十二时(五)(1/3)

    天清云淡,张濯的话安静地散在风里。

    见她不语,他又笑道:“你方才这样急着见我,是要说什么?”

    风传花信,暗香盈盈。

    郁仪轻声道:“我怀疑赵公绥的目的不仅仅在抚州,他是想对瀛坤阁中,全国各地的黄册都动手。”

    她说完这句话,又垂下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寸土地:“先前他没有机会,现下瀛坤阁的一场大火,刚好为他提供了这样一个送到眼前的机会。他以国子监办事不力为由,将重修黄册的事情转移到了翰林院,若他借机要篡改其中的某一册,几乎是手

    到擒来的事。”

    她见微知著,只需要几句话就能道破玄机。

    前一世,赵公绥是故意制造黄册遗失,并以此为名,将闽浙、甘陕和湖广多地的黄册都加以篡改,最终又以贪墨为名,诬告在傅昭文身上。

    张濯轻轻拉过郁仪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女”字。

    “还记得吗?”

    张濯指的是廿州。

    郁仪的目光落在张濯的手指上:“记得。”

    张濯曾让她拿着自己的手令把甘州的七卷黄册都抽调了出来。

    “廿州位置偏僻,每年的赋税都是全国最少的几个州之一,正因为少,平时也没有人查验,更不会有人特意核对,所以你抽调这几本也并不引人注目。但此事尚未有定论,你只需要拿好它,不要被任何人知晓,不然私藏黄册将有杀身之祸。”张濯平

    静道,“若非必要时,你也不要和赵公绥因黄册的事正面碰在一起。”

    他收起眼底的机锋,复又松开了她的手。

    “但不必怕,也不必躲。”

    郁仪闻言轻轻点头:“好。”

    他们二人一起沿着夹道向南走,经过含元门时,张濯说:“我户部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郁仪不疑有他,与他道别后独自向东华门走去。

    张濯在此略站了站,远远地,只见永定公主带着三五侍女从饮绿轩的方向走来。

    见了张濯,不由得微微一惊:“张尚书。”

    张濯对着她作揖,显然是专程在等她的。

    而后她对着身边几名女史道:“你们退后,我与张尚书有话说。”

    她今日穿着的还是为太后千秋宴准备的红色宝妆锻花裙,立在风中如同鲜焕的红凤仙。

    “殿下。”张濯轻声道,“臣想托殿下帮臣一件事。”

    永定公主眉眼?丽,闻言不由笑道:“我哪里有我能帮张尚书的事。

    张濯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交给永定公主:“是关于苏舍人的。”

    “下月初一是她二十岁的生辰。”张濯眼帘轻垂,“还请殿下为她过一次生辰,不要让她今年还同以往那样孤独伶仃。”

    他说话时神色安宁,看不出什么喜怒,却足以叫永定公主意外。

    “怎么,莫不是你想让我邀你参加她的生辰宴?”

    “我就不去了。”张濯勾唇,“对她清议不好。”

    “我只是,”他微蹙眉心,“只是想.....

    斟酌良久还是没能找到一个措辞。

    他抬眸平淡道:“没什么。这是个不情之请,殿下若是有疑虑也无妨。”

    永定公主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银票,却没接:“这点钱我还是不缺的。我既拿苏姐姐当朋友,又如何会在这些枝叶末节上斤斤计较。”

    “只是,”永定公主扬起眉梢,“张尚书倒是对她很是上心。”

    “是。”对着永定公主,张没有遮掩什么,“但不能。”

    这世道,太多人表里不一,所以永定公主轻易并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可张濯的话,莫名是能让人信服的。

    他的坦诚得没有半分迟疑,像是剖开一颗心放在太阳底下。

    尤其是他说话的神情,和眼底似有若无的遗憾。

    都让人见之难忘。

    张濯走后良久,永定公主依然在回味着这句话。

    哪怕到了夜深即将入睡时,仍若有所思。

    是,但不能。

    好像是承认了他对苏郁仪的心思不清白,但又不能放任自己沉溺其中的意思。

    某一刻,她骤然明白了张濯的心思。

    他分明和自己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永定公主的心猛地跳了跳,竟对张濯生出了一丝怜悯与共情。

    她与陆没有善果,可她仍无可救药地爱上他。

    那么张濯呢?

    张濯也同她一样,明知与苏郁仪没有结果,却甘心饮鸩止渴。

    永定公主将头埋在被子里,心中有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发问:究竟是什么阻隔了她和陆,又究竟是什么,让张濯有情人不得眷属?

    七月二十五,后湖上的瀛坤阁还是一片焦土,翰林院庶吉士们正在陆陆续续将各府州送来的黄卷底册重新整理,另一件石破天惊的事再一次传入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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