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合上防水盖，指尖残留着潮湿的锈味。这味道他熟悉，是高原金属在昼夜温差中缓慢氧化的气息，也是无数个抢修现场留下的印记。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响，像是身体对常年弯腰作业的抗议。但他没在意，只将工具包甩回肩上，走向大厅。
手机震动，是许易发来的视频会议邀请。画面接通瞬间，出现在屏幕上的不只是星辰总部的会议室，还有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代表的身影，背景挂着蓝白相间的旗帜。
“章工，缅甸边境难民营的六座微型能源节点已稳定运行四十七天。”许易语速平稳，“UNdP希望以‘星途’为模板，在全球二十个冲突地区推广‘移动能源方舟’项目，首批试点包括南苏丹、也门和阿富汗。”
章晓波沉默片刻，问：“设备能扛住沙漠高温吗？”
“我们正在做极端环境模拟。”竺延丰的声音从旁切入，他身后是西安厂里新搭建的热室实验室，“SiC模块已通过75c连续满载测试，配合新型石墨烯散热涂层，可在55c环境温度下维持98.3%转换效率。”
“那人员呢？”章晓波又问，“谁去装？谁去修？谁在炮火下换保险丝？”
会议室一静。
阎欢接过话头：“所以这次不是输出产品，而是输出能力。教育部已经批复，‘新能源+急救’培训课程将升级为国际版，纳入商务部援外技术合作项目。你来当总教官。”
章晓波望着窗外。雪未化尽，屋顶光伏板边缘垂着冰凌，像一排倒悬的钟乳石。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些曾在他眼前颤抖的手，那些因断电而黯淡的眼神，那些被困在山外、水外、电外的生命，或许终将迎来属于他们的“星途”。
“我可以教。”他说，“但得让他们自己干。我不信救世主，我只信能自己点亮灯的人。”
***
三月下旬，春寒料峭。澜沧江畔的勐朗寨迎来第一批外国学员：两名来自肯尼亚马赛部落的青年技师，一名孟加拉国乡村电工，还有一位叙利亚女工程师，曾在战火中断腿截肢，靠自学完成能源工程学位。
开班第一天，章晓波没有讲课，而是带他们走进雨林深处的一处废弃农用车库。车库里停着一辆破败的电动三轮运输车，电池报废，电机烧毁，线束裸露如枯藤。
“你们的任务，”他说，“是让它重新跑起来。没有新零件，只有回收材料、旧电池模组和一张手绘电路图。给你们七天时间。”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考试，”他补充，“是生存训练。因为在很多地方，根本没有‘专卖店’，也没有‘官方售后’。你们要学会用泥土、铁皮和信念造出电力。”
七天后，那辆三轮车真的动了。四个轮子歪斜地转动，车斗上绑着一块太阳能板，由叙利亚女子设计的混合供电系统艰难启动电机。它走得不快，甚至有些摇晃，但在所有人注视下，缓缓驶出了车库，穿过泥泞小道，最终停在村口的老榕树下。
孩子们欢呼着冲上去，围着它拍手跳跃。一位老奶奶颤巍巍地摸着车身，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拉祜语。
章晓波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眼眶微热。
当晚，他在服务日志写下：
> “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技术平权’。当一个残疾女人能在废墟中重建动力系统，当一群从未见过充电桩的孩子敢动手拆解逆变器??那一刻，工业文明才真正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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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江南梅雨连绵。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暴雨席卷长江中下游，安徽铜陵某新能源重卡物流园积水超两米，百余辆电动货车泡水断电，BmS系统集体报错E-911（高压绝缘失效）。当地服务商束手无策，紧急求援“星途”。
章晓波立即组织远程支援团队，却意外发现：此次故障并非单纯进水所致，而是由于园区地下电缆井长期老化，雨水倒灌引发多点漏电，形成“地电位抬升”，导致整车高压平台异常带电，存在致命触电风险。
“不能贸然上车！”他在视频会上厉声警告，“先测地网电压！否则谁碰谁死！”
随即，他亲自编写《涉水车辆高压安全处置十六步规程》，并通过“星辰智运”平台推送到全国两千家合作网点。核心要点包括：使用非接触式场强探测仪预判电场分布、布设临时接地桩释放残余电荷、采用双人作业制相互监护等。
与此同时，他派出章哲带队赶赴现场，携带最新研发的“水下机器人巡检系统”。该设备配备耐压舱体与光纤传输链路，可潜入三米深水域扫描底盘状况，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