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吕铭发来的语音,三秒,点开??
“喂,你听。”
背景里风声呼啸,夹杂着遥远而模糊的鸣叫。接着,是一阵沉默,然后才传来他的声音:“企鹅。一大群,围着我拍的那个旗子转圈。有个小的用嘴啄布条,差点把它叼走。我追了十米才抢回来。”
吴迁忍不住笑出声。
“你疯了吧?大半夜不睡觉去逗企鹅?”
语音又来一条:“它们不怕人。在这里,人类才是异类。你知道吗?站在这片雪地里,听着它们叫,看着极光一缕缕划过天际……突然觉得咱们那些热搜、榜单、公关稿,都他妈像个笑话。”
吴迁没回话,只是把语音反复听了三遍。
他知道吕铭说得对。可他也知道,那不是贬低,而是解脱。就像一个人终于走出密闭多年的房间,第一次看见天空原来可以这么高、这么远、这么不为谁停留。
他坐回桌前,打开电脑,点进学校官网后台。那个来自医院的女孩已经通过初审,资料附了一段试唱音频??嗓音沙哑,气息不稳,但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挣扎过的痕迹。她唱的是《未出道日记》项目组公开征集的主题曲demo,一句歌词重复了四遍:
【我不是要成为谁的光 / 只想让我的影子不再躲藏】
吴迁点了播放次数最多的评论区置顶:
“这声音太难听了。”
下面回复如潮水涌来:
“难听?这是有人在用命唱歌。”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快死的人重新学会呼吸?”
“顶流都在卷流量的时候,他们在收留灵魂。”
他关掉页面,忽然心血来潮,翻出自己最早期的一段录音??十五岁,在老家地下室用廉价麦克风录的原创曲,歌名叫《玻璃心》。那时他还不懂编曲,钢琴伴奏错了一堆和弦,副歌破音,结尾甚至忘了关设备,录进了母亲敲门喊吃饭的声音。
他从未公开这段音频。现在却鬼使神差地上传到了学校的公共素材库,标题写得简单:
【我也曾是个唱不好歌的人。??w】
不到十分钟,评论炸了。
【!!!这是年轻版吴迁?声线完全不一样!】
【妈呀,这破音太真实了……我哭了。】
【原来顶流也曾这样狼狈过。】
【谢谢你愿意让我们看见你不完美的开始。】
他没再看下去,退出账号,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夜晚,在川西高原的小屋里,火光摇曳中吕铭说的话:“我们都演够了。”
是啊,演够了。
从十八岁签约公司第一天起,他就被塑造成“清冷天才”??不笑、不多言、不参加饭局、不炒CP。媒体说他孤傲,粉丝说他破碎感拉满,资本说他“有距离美”。可没人问过,他为什么不敢笑?为什么总在深夜独自练歌到失声?为什么宁愿胃痛蜷缩也不肯请假?
因为他怕。
怕一旦松懈,就会被人说:“看,也不过如此。”
直到那天踩上指压板,疼得跪在地上,嘴里喊出那一声“爹”,全网爆笑,热搜屠榜。他本以为那是人生的最低点,结果却是转折点??
**因为那一刻,他终于不是“完美偶像”,而是个会疼、会屈服、会求饶的真实人类。**
而这,反而让他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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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荒野对谈2》正式开机。
这一次,他们选择了南美洲的巴塔哥尼亚高原??风速常年八十公里以上,昼夜温差三十度,地形复杂到连卫星地图都有误差。节目组依旧坚持极简配置:无剧本、无任务卡、无后期配音解说,只有一台主摄像机由两人轮流执掌,记录彼此最原始的状态。
第一晚露营时,风暴突至。
帐篷被掀翻一半,器材险些被吹下山崖。吴迁和吕铭合力拽绳、压石、固定支架,忙了近一个小时才勉强稳住营地。两人浑身湿透,挤进残存的遮蔽空间,冻得牙齿打颤。
“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点自虐倾向?”吴迁哆嗦着问。
“肯定有。”吕铭裹紧冲锋衣,“正常人谁会放弃空调房和保姆车,跑来这儿挨冻?”
“那你图什么?”
吕铭沉默了一会儿,从背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开一页,念道:“2017年4月3日,综艺录制现场。评委让我模仿狗叫,全场爆笑。我照做了。回家路上,我在车里哭到呕吐。那天我写下一句话:我不想再为了别人的快乐而出卖尊严。”
他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