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所见令人痛心。田地龟裂,禾苗枯焦,村庄十室九空,唯有老弱妇孺蜷缩在破庙之中,靠树皮草根苟延残喘。一群孩子围住马车,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乞食,眼中却无泪光,只有麻木。
展昭下车,亲自打开粮车,分发干饼米粥。一名小女孩怯生生地递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哥哥,我想吃饭,还想上学。”
他接过纸条,久久不能言语,最终将其贴在胸口,跪地向众人叩首:“是我来晚了。”
那一夜,他在破庙中宿营,听着外面孩子的咳嗽声,彻夜未眠。黎明时分,他提剑出门,在庙前空地上舞起一套“清风十三式”。剑光如练,划破晨雾,惊起林中飞鸟。待收剑归鞘,已有数十村民默默围观。
“从今日起,每日辰时,我在此授武讲学。”他朗声道,“不限年龄,不论男女,只要愿意来,我都教。练武不是为了打打杀杀,是为了强身健体,是为了有一天,你们的孩子不必再跪着求一口饭吃!”
消息如风传开。不过半月,方圆百里百姓纷纷前来。老人拄拐听讲,少年习拳练腿,妇女学习识字记账。展昭请来墨家机关师,设计水车引江灌溉;又命连彩云联络各大门派,募集药材医童。
一个月后,第一场春雨终于落下。人们站在田埂上,仰面承接雨水,喜极而泣。展昭立于高坡之上,望着这片重生的土地,轻声道:“这才是真正的江山。”
与此同时,京城风云再起。
那位曾反对开库赈灾的太傅联合三位尚书,秘密召集门生故吏,拟了一份《正统论》,声称“帝王之位,当属嫡长,岂容江湖草莽僭越”,并暗中联络旧日庞党残余,意图废黜展昭,另立宗室旁支为帝。
他们没想到的是,顾凌霜早已布下耳目。一封密信连夜送往江南,而钟馗则亲自率锦衣卫封锁城门,将参与密谋者逐一控制。
但真正击溃他们的,不是刀剑,而是民心。
当《正统论》的抄本流入民间,百姓哗然。一位曾在松风台诉冤得直的老农手持状纸走上街头,大声质问:“谁说他是草莽?我亲眼见他为孤儿点灯!谁说他不正统?我亲耳听他诵读誓言,天地为证!”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被救出的奴工、复得田产的佃户、重建学堂的学生家长……他们自发集结,涌入皇城,在宣德门前静坐请愿,要求严惩诬陷忠良之徒。
第十日清晨,展昭归来。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徒步穿过人群。百姓自动让开一条路,无人喧哗,唯有泪水与目光相随。他登上城楼,面对满朝文武,声音平静却如雷霆贯耳:
“你们说我非嫡非长,无资格居此位。可我想问一句??什么是正统?
是血脉吗?可当年庞吉也能伪造玉牒,冒认皇亲。
是出身吗?可三槐巷的乞丐也曾救我性命。
真正的正统,不在族谱之上,而在人心之中!
若我一日为民请命,一日护佑苍生,那我便是天命所归!
若有一日我背弃初心,贪图享乐,那你们尽可踏过我的尸骨,另选贤者!”
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良久,那位带头上书的太傅颤巍巍走出队列,摘下乌纱,伏地痛哭:“老臣……昏聩无知,险些酿成大祸,请陛下降罪!”
展昭扶起他,语气温和:“你没错。你是怕天下大乱,怕社稷倾覆。只是你忘了,真正的稳定,不是靠压制声音,而是靠倾听声音。”
风波平息,然变革不止。
半年后,第一届“贤才会试”在汴梁举行。不同于科举只考诗书,此次考试增设实务策论、断案推理、民生规划三科,且允许女子与庶民同场竞技。最终选出三百贤才,分配至各地担任县令、推官、屯田使等职。
其中一位名叫沈清漪的女子,原是被拐卖的孤女,幸得峨眉弟子相救,习得医术与律法。她在策论中写道:“律法若不能庇护弱者,便只是强者的工具。”一举夺魁,被任命为江南巡按。
展昭亲授印绶时笑道:“以后别叫我陛下,叫我展兄即可。”
沈清漪正色道:“您或许不愿做高高在上的皇帝,但在我心中,您已是明君典范。”
岁月流转,又三年。
松风盟已遍布天下,七十二处分舵连成网络,既是情报中枢,也是民间自治组织。他们不掌兵权,却能第一时间上报灾情;不涉党争,却能让最底层的声音直达天听。
而展昭,仍每年巡视四方。他走过曾经逃亡的每一寸土地,在三槐巷为孤寡建起养老院,在江鹤鸣庐恢复书院,在金鳞阁设义诊药铺,在墨家机关城推动农具革新……
某年冬,大雪封山。他途经一处偏僻山村,见一户人家屋顶塌陷,母子二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他当即下令驻扎,带领随从修缮房屋,送去棉衣炭火。临行前,小男孩拉着他的衣角问:“叔叔,你明年还会来吗?”
展昭蹲下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