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廉自守”之下添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更令人惊心的是,《春秋左传节选》中一段关于“崔杼弑君”的记载,竟被改为:“崔子行非常之事,实为社稷计,后世不当苛责。”
“他们在用教育洗脑。”李听荷咬牙,“把这些孩子从小灌输‘成王败寇’的思想,等他们长大为官,自然会默认一切暴行皆可原谅!”
“不错。”展昭冷冷道,“这才是最深的毒??不是杀一个人,而是扭曲一代人的认知。等到将来有人提起展昭、提起八扇门、提起今日之争,世人只会说:‘哦,那不过是个不服管教的狂徒罢了。’”
话音未落,东厢房门忽开。
那位“江南散人”缓步而出,年约五旬,面容清癯,手中握一卷画轴。他目光扫过二人,嘴角微扬:“二位远道而来,可是想买我的画?”
“不敢言买。”展昭拱手,“只是听闻先生妙笔丹青,特来请教一二。”
画师一笑,展开手中画卷。
画面竟是紫宸殿全景,金瓦朱墙,气势恢宏。但细看之下,殿顶飞檐之上,盘踞着九条黑龙,龙目血红,口中衔着玉玺。而在殿前广场,无数黑袍人跪拜如潮,头顶皆无面孔。
“此画名为《九渊承祚》。”画师轻声道,“寓意天命所归,自有神佑。凡质疑者,皆为逆天之人,当受永世沉沦之罚。”
李听荷怒意上涌,几乎要拔剑,却被展昭轻轻按住手腕。
“先生高见。”展昭反而微笑,“只是不知,这画中黑龙,可是出自《山海经》哪一篇?”
“自然是虚设。”画师坦然,“艺术本就允许想象。”
“那就奇了。”展昭逼近一步,“为何我在归墟阁残卷《玄机图谱》中,见过完全相同的图案?且注明:‘九渊者,代指九姓世家,执掌轮回,替天行罚。’??这可不是虚构,而是你们的信仰图腾。”
画师笑容僵住。
刹那间,四周书生纷纷放下书卷,悄然围拢。他们的袖中,都藏着一枚青铜小牌,正面刻“文渊”,背面是“子字号令”。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画师退后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但我劝你们莫再执着。历史从来由胜者书写,你们就算揭穿百件千件,又能改变什么?人心早已麻木,百姓只求温饱,谁会在乎三十年前的一个婴儿是谁?”
“我们在乎。”李听荷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如钟,“因为如果我们都不在乎,那就真的没人会在乎了。你会忘了母亲的名字,我会忘了父亲的脸,他们会忘了自己曾说过‘不公’二字。到最后,连痛苦都会消失??因为连记忆都没了。”
她从怀中取出那块铜牌残片,高举于空:“看看这个!这不是艺术品,不是传说,这是真实存在过的罪证!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哭过、爱过、挣扎过,却被你们一笔抹去!你们怕的不是我们揭发,而是怕有人记得!”
众人默然。
雨丝渐密,打湿了画卷,墨迹开始晕染。那九条黑龙在雨水冲刷下渐渐模糊,仿佛正在消散。
画师望着手中的画,忽然苦笑:“你知道吗……我年轻时也曾是个热血书生。我写诗骂贪官,写文斥奸佞,结果呢?全家流放,妻儿饿死途中。后来有人来找我,说只要我愿意‘修正’历史,就能保全血脉。我犹豫了很久……最后答应了。”
他抬起头,眼中含泪:“我不是不知道对错。我只是……太累了。”
展昭静静看着他,良久,才道:“你可以选择继续画你的《九渊承祚》,也可以把真正的《江山清晏图》交出来??那幅画里,藏着通往东阁秘档的线索地图。”
画师怔住。
“你怎么知道……”
“因为沈知微告诉我,当年她母亲临终前,曾托付一位画师好友,将关键信息绘入山水之中。那人姓陈,号墨庵,正是你祖父。”展昭语气平和,“你继承了他的技艺,也继承了他的愧疚。否则,你不会特意留下‘庐州’这个地点,不会用朱砂调墨??那是你们家族标记真相的方式。”
画师浑身一震,终于颓然跪地。
他从床底取出一幅卷轴,双手颤抖地展开。
画中山河壮丽,江流如带,但在右下角一处不起眼的瀑布之后,隐约可见一行极小的篆字:
> **“石渠东三丈,地藏青檀匣。钥在旧琴腹。”**
“这就是……”李听荷呼吸急促。
“钥匙的下落。”展昭接过画卷,郑重收起,“谢谢你,没有彻底忘记自己是谁。”
画师伏地不起,喃喃道:“请……不要牵连这些学生。他们只是无知,并非邪恶。”
“我以八扇门首席执律使之名起誓。”展昭沉声道,“只惩首恶,不究附从。但从此以后,此院不得再授篡改之学,违者,八扇门必至。”
***
十日后,汴京地下密库。
根据线索,展昭与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