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排山倒海般、汇聚了成千上万人惊恐呐喊的声浪冲击着帐幕!
马匹失去理智的狂暴嘶鸣如同刮骨钢刀直刺耳膜!
空气瞬间变得滚烫灼热!
一股浓烈呛人、混杂着草木烧焦、油脂燃烧的辛辣黑烟粗暴地钻入鼻孔!
“娘嘞?!”
公孙喜那点锅盔撑出来的硬气瞬间被抽干!
他那敦实如铁塔的身躯猛地从席上弹了起来!
力量之大,连屁股下坚实的胡床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他一步冲到帐口,用尽全身力气哗啦一声扯开厚厚的帐帘!
浓烟翻滚!
火光冲天!
那位置……
“俺……俺的粮草?!俺……俺的神驹?!”
公孙喜的胖脸瞬间褪去所有血色,比最上等的丝绸还白!
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被大锤狠狠凿了一下!
所有关于“铁罐子天下无敌”的精妙炖菜理论被这突如其来的烈火煎烤得烟消云散!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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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被兜头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他不是傻子!
粮草!
战马!
这是铁甲雄师赖以生存的灶坑!这是支撑他泰山压顶神力的底锅!
现在,在他的铁桶阵大后方,被人掏了!
掏了个底朝天!
烈火烹油!
疯马乱撞!
“啊——!!!”
一声带着恐惧、惊愕和极致暴怒的咆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铁甲霸王龙,从公孙喜的胸腔里炸裂而出,震得整个帅帐簌簌掉灰:
“哪个龟孙!操你祖宗!敢烧老子的灶!掀老子的锅!老子扒了你的皮当鼓捶!抽了你的筋熬灯油!”
他眼睛瞬间血红!
像两汪即将决堤的血泉!
猛地从腰带旁“锵啷”一声拔出他那柄半人高的青铜巨剑!
剑宽如门板!
剑刃厚重无锋,专为砸人破甲而生!
他此刻就像一头被挖了巢穴、烧了幼崽的史前暴熊,彻底进入了毁灭一切的狂暴状态!
“铁罐子们!!!”
巨剑被他单臂高举过头顶,疯狂挥舞,卷起腥风呼啸!
声嘶力竭、如同滚雷炸响:
“都给俺滚起来!救火!堵马!杀光那帮烧俺家锅灶的秦贼!杀!全给老子杀了!一个不留!剁碎了!丢火堆里一块炖了!!!”
魏营,瞬间炸裂!
刚刚操练结束、卸下一身沉重铁甲、正围坐在一起憧憬着热腾腾肉汤粟米饭的魏武卒们,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恐怖景象打懵了!
后方烈焰焚天!
浓烟窒息!
血肉横飞!
发了疯的战马群如同失控的战车冲撞过来!
惨叫声、撞击声、东西破碎声、营帐被点燃的爆裂声……地狱!
活生生的地狱就在营盘深处蔓延!
公孙喜那嗜血狂怒的嚎叫成了最后一点火星!
瞬间点燃了这些刚刚褪下铁甲、但血液里本就充满暴戾因子的精锐战士!
锅盔铁军也有软肋!
他们的灶坑让人砸了!
这比砍他们一刀还要命!
这是釜底抽薪!
“操!秦狗!纳命来!”
“抄家伙!上!保护粮草!”
“杀!剁了那帮放火的杂碎!”
无数赤着胳膊、只抓着长戟或者盾牌甚至随手捡起烧火棍的魏军。
如同被捅了窝的杀人蜂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潮水般涌向火光冲天、黑烟滚滚的后方粮草区!
巨大的骚动如同瘟疫般,以烈火燎原的速度向着整个联军大营席卷蔓延!
伊阙秦军大营,望楼之上。
向寿死死抓着粗大的原木栏杆,手指因为用力而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高,而是因为极度的紧张和一种荒谬绝伦的震撼!
东边!
东边的天空!
彻底被染红了!
那冲天的火光!
那翻腾如恶龙的浓烟!
如同狂暴的妖魔之笔,在大片青蓝色的苍穹上涂抹出血与火的狰狞图腾!
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甚至都能隐隐听到那汇聚了烈火焚烧的噼啪爆响、房屋倒塌的轰鸣、惊马悲鸣与人类最恐怖的濒死哀嚎汇成的可怕交响曲!
整个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震荡!
“我的个乖乖……”
向寿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半天合不拢,干涩的喉咙里只能发出这样一句毫无意义的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