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噩梦!
一个光怪陆离、足以把他那点可怜脑浆烧糊的噩梦!
烧……火烧……火烧魏营?!
魏武卒那铁皮酱菜缸的灶台?!
这比太阳从龙门山脚底下升起来还要离谱百倍!
他猛地一个激灵!
像被毒蝎子蜇了屁股!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望楼狭窄的木梯上滚爬下来,一边往帅帐狂奔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吼:
“擂鼓!擂战鼓!全军!全军出营!给老子冲——!!”
他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主帅的身份和矜持,忘记了所有关于“绝境”的判断,脑海里只剩下白起那张俊朗却如同阎王爷发签票索命时般冰冷平静的脸!
以及那句轻飘飘却此刻如同雷霆般炸响在灵魂深处的话——“端不动,劈开就是了!”
真的劈开了!
用火劈开的!
劈得魏军那铁锅底朝天!
他冲进帅帐,一眼就看到白起依旧静静站在那幅被向寿戳得伤痕累累的舆图前,正将代表秦军主力的那杆小小的皂色令旗。
缓缓地、坚定地从原先龟缩防守的位置,推向伊阙主战场正面——
那个韩军和魏军连接、此刻因为魏营大乱而必然松动破绽百出的结合部!
白起甚至连头都没回,仿佛外面那焚天烈火和厮杀震天之音,只是隔壁邻居烧火做饭不小心燎着了灶台。
“白起!我的白将军!我的祖宗!”
向寿几乎是扑上去的,激动得语无伦次,唾沫星子差点喷到白起后脑勺,
“烧……烧着了!真烧着了!魏武卒那铁疙瘩……锅……锅底都烧红了!他老小子还在那嚎呢!现在!现在怎么着?!冲?怎么冲?!”
白起缓缓转过身。
他那被外面火光映照得明灭不定的侧脸上,没有任何欣喜若狂的表情,平静得如同一块刚从冰河里捞出的黑曜石。
只有眼底深处那两点寒芒,跳跃着最原始的、毁灭的兴奋。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帐外刚刚响起的、如同怒涛般汹涌澎湃的秦军冲锋鼓点和震天动地的吼杀声。
“向帅,”
白起轻轻抬起一只手,食指指向舆图上那个韩魏结合部,
“魏军的铁锅,已经烫了。韩军的清汤寡水,该下去冲一冲热气了。让他们跑——”
他嘴角极其缓慢地、牵扯起一个冰冷到骨髓里的弧度:
“——咱们替暴鸢老将军,掀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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