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杜邮亭(上)——灶膛余烬与冷炙(3/3)
没有酒。
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床榻。
只有墙角一堆散发着腐朽气味的干草,勉强算是能躺的地方。
白起独自一人,站在最大那间土屋的破窗前。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远处,咸阳城巍峨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墓碑。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深衣。
寒风卷着雪沫子,毫不留情地灌进来,吹动他花白的鬓发和衣袍下摆。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悲凉,甚至没有一丝被放逐的落魄。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平静。
他摊开手掌。
掌心,静静地躺着那枚小小的、冰冷的青铜令牌——“武安”。
曾经号令千军万马的信物,如今,只是一块失去光泽的废铜。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拢五指。
粗糙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坚硬的令牌边缘深深硌进掌心,带来一阵清晰的刺痛。
然后。
他松开了手。
“啪嗒。”
一声轻响。
令牌掉落在脚下厚厚的、肮脏的尘土里。没有激起一丝尘埃。
他不再看那令牌一眼。
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投向那片被风雪笼罩的、通往咸阳的官道尽头。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风雪的呜咽,如同送葬的哀乐。
灶膛的火,熄了。
锅里的肉,冷了。
连那把最锋利的剔骨刀……也被丢进了废铁堆。
只剩下这破败的驿站,如同灶膛里最后一点冰冷的余烬,在风雪中……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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