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震惊 —— 川南钱庄不仅有雄厚的财力,还能拿到清廷的军情,看来林宇的势力,远比外界传言的还要强大。可他又忍不住犹豫:与川东新军合作,固然能避开征税,能赚高额利息,可一旦清廷打赢了仗,乔家就会被定为 “反贼同党”,到时候不仅生意没了,连家人都要受牵连。他想起家中的老母亲,想起刚满五岁的小孙子,心中一阵刺痛 —— 他是乔家的当家人,不能只想着自己,还要想着整个家族的安危。
乔致庸的手指在票券上轻轻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像是在计算着利弊。他低头看着手中的 “蜀锦券”,又想起方才陈墨说的 “百姓愿意用,商家愿意收”,想起太原粮栈里那些等着吃饭的脚夫,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他在心中快速盘算着:乔家在太原府有五十万两窖银,若是全部换成 “蜀锦券”,每年就能多赚十五万两银子,足够养活乔家的几十口人,还能让粮栈的脚夫们不失业;而且,有川东新军护着商队,就能避开旗兵的盘查,不用再交那些苛捐杂税 —— 这利弊得失,其实早已一目了然,他只是在跟自己的 “恐惧” 较劲。
沉默片刻后,乔致庸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几分决绝,却又透着一丝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好!陈某信林大帅的为人,也信陈先生的诚意!这单,乔家做了!” 他说着,将手中的 “蜀锦券” 轻轻放在桌上,指尖在券面上轻轻按了按,仿佛在确认这券的真实性,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太原府的窖银,陈某会分三批运来成都,第一批十万两,下周就到;剩下的四十万两,会在三个月内陆续运到,全部换成‘蜀锦券’。还请陈先生日后在兑换、贸易上,多给乔家几分便利 —— 尤其是西安的分号,乔家的粮队下个月就要从那里过。”
“乔东主放心!” 陈墨笑着点头,伸手与乔致庸握了握 —— 乔致庸的手宽厚有力,掌心布满了老茧,是常年握着算盘、牵着马缰留下的痕迹;而陈墨的手则细腻一些,却也带着几分力量,那是常年握笔、握刀留下的印记。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没有多余的客套,却透着一股默契,仿佛两个在黑暗中前行的人,终于找到了同行的伙伴。“咱们合作共赢,乔家的粮队到了西安,我会让分号的人去接应,保证不会让旗兵为难。” 陈墨补充道,他知道,这句话才是乔致庸最想听的 —— 对乔致庸来说,利润固然重要,可家族的安稳、生意的顺遂,才是他最终的追求。
乔致庸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微微点头:“多谢陈先生。”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布袍,将那块翡翠腰带扣又往里藏了藏 —— 此刻,他不再觉得这腰带扣是 “财不外露” 的象征,而是觉得它是乔家的 “护身符”,也是与川东新军合作的 “见证”。
两人没有再闲聊兑换细节,因为彼此都知道,此刻的信任,比任何细节都重要。乔致庸转身走向暗门,陈墨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外的人流中 —— 乔致庸走得很稳,没有回头,却在巷口处轻轻拉了拉布袍的领口,像是在确认那道补丁还在,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墨回到密室,拿起桌上的 “蜀锦券”,对着天窗的阳光仔细看了看,票券上的芙蓉花纹在光线下愈发清晰,仿佛要从券面上绽放开来。他又拿起那张北地勋贵的换购清单,轻轻放在紫檀木暗柜上,心中默念:林大帅,您交代的事,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