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蒋干还礼,声音平静:“有劳士元先生、元直先生挂怀。干奉曹丞相之命,特来拜会镇南大将军,重申两家之好,共议江淮安宁。”
话说得冠冕堂皇,庞统和徐元心中自是半点不信,面上却不动声色。
寒暄之后,蒋干被安置在驿馆。随后几日,便是按部就班的宴请、参观。徐元“无意”间带他看了几处秩序井然的屯田,参观了生产普通农具、车辆的工坊。所见之处,皆是民生安定,物资充裕的景象。
蒋干看得仔细,问得也仔细,但心中愈发沉重。江东的恢复和发展速度,远超许都的预估。陈暮麾下,能人辈出,将江东经营得铁桶一般。
然而,更让他心惊的是,他暗中尝试接触几位打听到的、对陈暮新政可能有所不满的江北流寓士子,却发现对方要么避而不见,要么言谈谨慎,丝毫不露口风。建业城内,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监视着一切。
蒋干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暗卫的严密监视之下。
“目标今日试图接触原广陵郡丞刘辉,被对方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
“目标随从三人,今日分头行动,一人往城西方向窥探,被巡逻军士拦回;一人试图与市井混混接触,已被我方控制;另一人在驿馆未出。”
“目标收到许都传来密信一封,已抄录副本,正在破译。”
一条条信息汇集到庞统手中。他冷笑着对负责此事的暗卫头目道:“果然不死心。告诉下面,陪他们好好玩玩。那个试图接触混混的随从,给他点‘甜头’,看看他能吐出什么。城西那边,加强警戒,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与此同时,曲阿前线。
黄忠和邓艾也接到了建业的通报。
“蒋干来了?”邓艾眉头一挑,“看来我们给的压力还不够大。”
黄忠抚须,眼中精光一闪:“那就再给他们加点料。士载,选个‘像样’点的目标,动作搞大些,让那位蒋使者,在建业也能‘听’到动静。”
“末将明白!”
两日后,广陵郡北部,一处正在修筑的烽火台工地遭遇突袭。邓艾亲自挑选的一支百人精锐,趁夜发起强攻,不仅焚毁了工地的物料,更全歼了驻守的一个曹军队率,并将一颗血淋淋的队率首级,悬挂在了工地残骸的醒目处。
消息传回广陵,陈登震怒。消息传到建业驿馆,蒋干手中的茶杯险些掉落。他清楚地认识到,江东的“缓和”,只是停留在嘴上的外交辞令。江淮前线,剑拔弩张的气氛,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
又过了几日,陈暮终于在一场不算隆重的宴会后,于书房接见了蒋干。
没有多余的寒暄,陈暮开门见山:“子翼先生此次前来,曹丞相有何指教?”
蒋干深吸一口气,将曹操希望“罢兵息民,共保江淮安宁”的意思委婉表达出来,并暗示若江东愿止步于江南,曹操可表奏朝廷,正式承认陈暮对现有地盘的统治。
陈暮静静听完,脸上看不出喜怒。
“曹丞相好意,暮心领了。”他缓缓道,“然,江淮之地,本非曹氏私产。庐江、九江诸郡,多少百姓翘首以盼王师?我身为汉臣,镇守东南,岂能坐视北地同胞处于水深火热而不顾?”
他语气平和,话语内容却寸步不让:“至于罢兵……若曹丞相真有心息民,何不退出淮南,还政于朝廷?届时,江淮自安,何须你我在此空谈?”
蒋干脸色微变,试图争辩:“大将军此言差矣……”
陈暮抬手打断了他:“子翼先生,不必多言。你我立场不同,多说无益。请回复曹丞相,江东之兵,只为自保,亦为光复汉土。若江北无犯我之举,我自不会妄动刀兵。然,若有人以为我江东可欺……”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锐利,让蒋干心中一寒。
会见在一种冷淡而僵硬的气氛中结束。蒋干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失败了。陈暮的态度明确而强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离开大将军府时,蒋干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府门,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和一丝莫名的恐惧。这个年轻的镇南大将军,比他想象的更加难以对付。江东,已成了一头羽翼渐丰的勐虎,再也无法轻易扼制。
数日后,蒋干带着满腹的无奈和江东“无意缓和”的明确信号,登船北返。江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袍,也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建业城头,陈暮远望着北去的帆影,目光深邃。
“曹操的缓兵之计,破了。”庞统站在他身旁,轻声道。
“嗯。”陈暮应了一声,“但这只是开始。他接下来,会如何出招呢?”
江北的方向,阴云似乎正在重新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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