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喝完咖啡,脸颊泛起红晕,临走前回头甜甜一笑:“姐姐,我妈妈一定会好的,对吧?”
林小满点头,声音轻却坚定:“会的。只要你真心相信。”
门关上,风铃轻响,余音袅袅。
她低头继续整理吧台,忽然发现角落里多了一只瓷杯,釉色青灰,杯底刻着一行极小的字:**饮者无憾**。她记得这不是店里的东西。可昨晚明明清空了所有旧物……难道是阿川留下的?她端起杯子细看,指尖刚触到杯壁,脑海中竟浮现出一段陌生的记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卡座里,手里捧着这只杯子,眼中含泪:“我想再听一次我儿子叫我一声‘妈’。”
话音落下,窗外雪落无声,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穿着军大衣,脸上带着熟悉的笑。他跪下来抱住她,哽咽道:“妈……我回来了。”
老妇人闭眼微笑,安详离世。
画面戛然而止。
林小满怔在原地,呼吸微滞。
这不是她的记忆,却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现实。
这只杯子,曾盛过一个人最后的愿望。
她小心翼翼将杯子洗净,摆在吧台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放了一小束干花。或许以后,每一个许愿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片刻圆满。
上午十点,第一位客人正式推门而入。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神情疲惫,黑眼圈浓重。他在靠窗位置坐下,犹豫良久才开口:“我……可以许愿吗?”
“当然。”林小满递上热茶,“只要你是真心的。”
他深吸一口气:“我希望……能梦见去世的妹妹最后一次。她走的时候才十二岁,我一直没来得及跟她说对不起。”
林小满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在《愿簿》上写下他的愿望,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只特制的小蜡烛??那是她今早无意中发现的,藏在旧留声机下方的暗格里,蜡身透明,内里似有星光流动。
“点燃它,今晚睡前放在枕边。”她说,“愿力会在梦中显现。”
年轻人接过蜡烛,眼眶微红:“谢谢你。这地方……真的很特别。”
“它一直都是。”她微笑。
午后,天空再度阴沉下来,乌云低垂,仿佛昨夜的雨还未真正结束。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冒雨跑进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她咬着嘴唇,声音颤抖:“我爸爸……他得了癌症,医生说最多三个月。我能许愿吗?哪怕只是让他多活一天也好……”
林小满心头一紧。
她知道,并非所有愿望都能实现。疾病、死亡、命运的齿轮,不是一句祈愿就能逆转。但她不能说“不行”。
“你可以许愿。”她轻声说,“但你要明白,愿力不是魔法,它更像是一束光,照亮黑暗中的路。也许不能改变结局,但能让过程少些痛苦。”
女孩泪水滚落:“那……那我希望能陪他走得更安心。”
林小满点头,在《愿簿》上郑重记下。随后,她取出一片干槐花瓣??那是昨晚契约更新时,从山水画中飘落的异物,如今被她夹在书页间保存。她将花瓣放入一个小布袋,递给女孩:“带着它去见他。愿力会顺着思念传递。”
傍晚时分,老人再次登门。这次他带来了照片,一张泛黄的合影,女人穿着旗袍,眉眼温柔。“这是我老伴,五十年前我们在这条街上相遇。”他摩挲着相片,声音沙哑,“我快不行了,就想再见她一面,亲口说一声‘我没忘了你’。”
林小满望着他浑浊却执拗的眼,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她走到吧台深处,取出了那只青灰瓷杯,倒上一杯温水,轻轻推到老人面前:“喝下它,然后闭上眼睛。如果她愿意回应,你会看见她。”
老人颤抖着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刹那间,店内温度骤降,空气凝滞。墙上的山水画再次波动,墨迹流淌成一条小径,雾气弥漫中,一位女子缓缓走来,身穿旧式旗袍,笑意温婉。她伸出手,轻轻抚过老人的脸颊。
“老头子,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呢。”
老人老泪纵横,喃喃回应:“我来了……我没忘。”
两人相视而笑,身影渐渐交融,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于暮色之中。
林小满静静伫立,未曾落泪,却觉心口沉重如铅。
原来愿望也能如此悲伤,如此美丽。
深夜,万籁俱寂。她独自坐在卡座里,翻开《愿簿》,今日共记录七位许愿者:
【1. 小女孩:母亲康复,姐姐开心】
【2. 年轻人:梦见亡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