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娅带着救援队找到他时,差点没认出来。“你他妈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她一边吼一边往他静脉里注射应急修复液,“你以为你是永动机?每次都能靠运气活下来?”
“我不是靠运气。”他咳着血说,“我是靠‘制度’。”
她愣住。
他抬起手,指向天空中那道尚未完全消散的光轨:“现在全国有十三个活跃节点,七十六个潜在信号源,三百多名登记在册的‘觉醒观察员’。我不需要每次都亲自到场。只要体系运转,就会有人接棒。”
“所以你就拿命去试错?”她咬牙切齿。
“因为我必须证明一件事。”他望着远方,“普通人也能成为守门人。不需要神谕,不需要血脉,只需要愿意相信,并敢于行动。”
白娅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把他背上了驴车。
回到黑苔镇后,陆维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期间订单堆积如山,连银鳞商会都派人送来一封措辞微妙的“慰问函”,附赠一瓶据说是“千年寒潭萃取”的疗伤药剂??被白娅当场倒进了下水道。
“他们巴不得你死。”她说,“现在你成了民间信仰中心,动摇的是整个旧秩序。”
“那就让他们看清楚。”陆维躺在床上,眼睛都没睁,“我不仅不会死,还要开分店。”
“你还想干嘛?”
“在每个激活节点设立‘守门驿站’。”他睁开眼,目光清明,“提供基础培训、应急物资、信息共享平台。可以叫它……‘灯火连锁计划’。”
白娅盯着他,忽然笑了:“你知道吗?你现在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个革命领袖了。”
“我只是个店主。”他淡淡道,“只不过卖的东西,从发光鞋变成了希望罢了。”
一个月后,第一座“守门驿站”在南榆村建成。外观像极了黑苔镇的小店,只是门前多了一盏永不熄灭的青铜灯,灯芯是以共鸣水晶制成,燃料则是各地送来的“记忆残片”??孩子们梦游时画下的图案、老人临终前哼唱的调子、甚至动物异常行为记录的音频波形。
驿站开业当天,李昭站在门口宣读了一份由十三个村镇联署的声明:
> “我们拒绝遗忘。
> 我们拒绝沉默。
> 我们承认黑暗存在,但也坚信光明可被制造。
> 从此刻起,每一代人都将拥有选择是否守护的权利。
> 守门之路,向所有听见风声者开放。”
人群鼓掌欢呼,孩子们点燃荧光棒,拼出七个大字:
**“我们也想试试。”**
而在千里之外的另一端,艾琳站在废弃教堂的墓地中,手中握着那枚红色碎片。自从她迈出第一步后,线索便接连浮现:她在墙缝里找到了第二张纸条,写着“第六站待认领”;在祭坛底下挖出一只锈迹斑斑的罗盘,指针永远指向东南;最诡异的是,每当月圆之夜,教堂的破钟都会自行敲响七下,不多不少。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她收拾行囊,带上木盒与罗盘,留下一封信给村里人:
> “我要去找答案了。
> 如果你们听到一首陌生的歌,请不要害怕。
> 那可能是我在远方,为你们唱的。”
她走出教堂大门时,风正吹过荒原,卷起沙尘,在空中勾勒出一条隐约可见的小径,通向地图上从未标注过的某处。
同一时刻,黑苔镇的店铺里,陆维收到了一份特殊的快递。
寄件人:未知。
地址:空白。
包裹内容: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背面写着一行娟秀小字:
> “第五站,有人在等你。”
他凝视良久,轻轻将花瓣夹进《深渊语基础入门》的最后一页。
书页再度浮现新字:
> **“守门人非一人,而是一代又一代的选择。
> 当烛火熄灭时,请点燃下一盏灯。
> 而今,万家灯火,皆可为星。”**
窗外,夕阳西沉,晚霞如血。
新的横幅挂在驴车上,随风猎猎作响:
**“欢迎来到黑苔镇??这里没有神迹,只有不肯认命的人。
如果你听见了风声,别停下脚步。
因为下一个故事,正等着你写下第一行。”**
夜幕降临,群星浮现。
在无数个偏远小镇、荒废村落、边境哨所,那些曾购买过盲盒、穿过发光靴、喝过勇气麦酒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
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在同一时刻听见了歌声。
轻柔,坚定,穿越风雪与时光而来。
那是《不拜旧神眼》的变奏版,由十三种方言演唱,通过共鸣网络自动传播,只为唤醒每一个尚未入睡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