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水师士兵随后而至,将火把递给唐必达,白羽音即一把抢了过去,朝暗格里照了照,咂嘴道:“里头好多箱子,一定是把赃物都藏在那儿了——啧啧,堆得这么满,难为他们将这些装在竹篮里一样一样运出城!”
严八姐也探头张了一眼,心中禁不住狂喜:这么多的箱子,如果是装满了金银珠宝,只怕能将半个凉城也买下来!即便只是食盐米粮,也价值可观!,樾寇为了骗取这些财物,可谓费尽心机,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最后还是竹篮打水。可见冥冥之中依然有天意,世间之终究邪不能胜正!
他感慨之时,白羽音已经擎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暗格的梯子,下了几步,忽然一声尖叫,众人以为她中了贼人的机关暗箭,连忙要去搭救,但很快便听到她“砰”的跳到了地下,咒骂道:“蟊贼,竟然吊根绳子在这里,差点儿害本郡主摔下去!”原来刚才只是绊到了绳索而已。
“郡主,下面可宽敞么?”唐必达问。
“宽敞得很!”白羽音挥了挥火把,“都下来吧,看看这群蟊贼从凉城骗了些什么宝贝。”说时,已经上前去检视木箱,见木板厚实,又已经钉死,就摸出匕首来一通乱撬。待严八姐、唐必达和另外两个水师士兵都下到暗室之中,她已将木箱凿开一个洞——香味登时扑鼻而来,是寻常烹饪用的菜油。“这群小贼!”白羽音嘀咕道,“简直饥不择食,什么都偷嘛!菜油能值几个钱?”嗤笑一声,又去撬旁边的箱子。可里面依然是菜油。
如此一连撬开五个箱子,内中除了菜油,什么也没有。大家都好不懊恼:莫非又被贼人耍了?白羽音气急败坏,乒令乓啷将菜油坛子尽数踢了个粉碎,又发疯了似的去凿撬其他的箱子。唐必达连忙拦住:“郡主,或者贼人放些菜油掩护,后面的箱子才是赃物。咱们都拿着火把,小心引着了油,不可收拾。还是先出去。左右这码头已经被水师控制,等天亮了慢慢搜查也可以。”
“慢慢查!再叫毛贼们跑了怎么办?”白羽音恼火地尖叫。不过心里也明白万一暗格里失火,出口狭小,他们绝难全身而退,因嘟嘟囔囔地埋怨着回到甲板上。严八姐等人亦随后而出。
外面早已围了好些兵卒,都等着里头的消息,一看众人灰暗的脸色,知道无所收获,难免失望。唐必达向部下们简短地交代了情况,吩咐他们先审问码头上的人,等天亮了再去船里将箱子一一搬出来查验。他说时,看了看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不久,曙色就会取代夜幕。木箱位于船底的暗格中,他想,哪怕是天亮时,那里也伸手不见五指,要一只箱子一只箱子搬出来,得耗费许多时间。倒不如现在动手把船舱拆除,那木箱岂不就暴露在天光下了吗?想到这里,立刻命令手下行动。一旁白羽音乜斜着眼睛,暗赞这个主意高明,口里却不肯表扬唐必达,只冷冷道:“早该想到这样了嘛。快拆——要是这里还没追回全部赃物,就把这里其他的船也拆了,看这帮小贼能把东西藏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脚下踩空了,却不是往下掉,而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到了半空中,未反应出发生了什么事,又跟着疾速下落。但觉眼前先是一片雪亮,浑身被灼得生疼,很快又落入一片冰冷的黑暗之中。她看见一团狰狞的艳黄在自己的头顶上盘旋,其中又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黑影在舞动,头脑混沌一片,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又遭遇了何事。过了一会儿,忽觉得胸中窒闷,欲要张口呼吸,却是不能够,好像被人扼住喉咙,又有千钧巨石压住胸口。心里只有一个绝望的念头:完了!我要死了!跟着就失去了知觉。
严八姐也被抛至空中再跌落下来。但是他很快意识到是兴盛商号的船发生了爆炸。同时也想到,大伙儿只怕都中计了。这条船上根本没有任何赃物,那些散落的米粒儿,丢弃的竹篮、瓦罐,以及瓦砾中的珍珠,全都是烟幕,不仅引着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更诱他们寻找船中的暗格。而暗格里除了菜油之外,只怕还有硝石、硫磺等物,只等追兵一来,就被炸上了天!
他心中既恼火又悔恨:之前明明感觉有许多可疑之处,为什么还一步一步走进贼人的圈套中?公孙天成早已说了,对手是狡猾万分的樾国细作,在数次交锋之中都占尽先机。自己竟还如此大意!又让贼人逃之夭夭!
愤怒与不甘在他胸中如火燃烧。四肢则奋力划水泅游。爆炸产生的巨大漩涡,屡屡威胁着要将他拽向河底,亏得他水性绝佳,才一再化险为夷。猛地手中抓到一把长发,昏暗中看见,正是小郡主白羽音,也不知是死是活,连忙拦腰抱牢了,带着她一齐向水面上泅游。中途也不知多少次被破碎的木板撞到。花了好大功夫,才终于浮出水面。
严八姐环视四周,只见整个码头已经化为一片火海,几乎所有的船只都被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