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褪色的蓝布,边角磨出了毛边。翻开第一页,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映入眼帘:
【他们说我是疯子,可我记得铁砧的声音。每当第七次钟响,我就得回去。这一次,我要把火种藏进孩子的梦里。】
我眼眶忽然发热。
原来她一直在等我。
“启动吧。”我说。
电梯猛地一顿,门缓缓打开。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穹顶高得看不见顶,无数齿轮在虚空中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中央是一座通体漆黑的铁砧,周围七座石台呈环形排列,台上放着七具金属棺材。
我的那具,是空的。
而铁砧之上,机械心脏静静悬浮,七道锁链垂落,最后一道正对着我,末端闪烁着等待连接的光点。
我一步步走向石台,每走一步,脑海中就涌入更多画面:周叙白在深夜独自调试代码,沈知遥翻阅古籍寻找符号起源,陆燃在健身房一遍遍挥拳仿佛对抗无形之敌,苏砚在天台画星图,赵妄在酒吧醉生梦死……他们都在无意识地重复着某种仪式。
战锤从未停止运转。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让我们在清醒中做梦。
我站定,举起日记本,对着铁砧朗声道:“以陈氏血脉,以遗忘之名,我拒绝继承。”
话音落下,机械心脏剧烈震颤,锁链崩断一声巨响。
第一道锁,碎了。
紧接着是第二、第三……五道锁接连断裂,能量在空中炸开,化作金色火花四溅。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撕裂??是被封印的记忆正在复苏。
第六道锁断时,我看到了真相。
那场所谓的实验事故,其实是集体叛逃。我们六人联手切断了神经链接,将核心意识打散藏进现实世界的缝隙中,而战锤为了自保,不得不进入休眠,等待第七人补全。
可它等的不是一个觉醒者。
它等的是一个奴隶。
而现在,我来了,却带来了它最怕的东西??不确定性。
第七道锁摇摇欲坠,光点疯狂闪烁。
“最后一次询问,”机械女声变得扭曲,“是否接受同步?”
我笑了,把日记本塞进胸口:“我选择……改写协议。”
我猛地扑向铁砧,一拳砸下。
不是接入,是破坏。
拳头与金属碰撞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坍缩。齿轮逆向旋转,光芒倒流,我听见七声惨叫??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奶奶站在火光中,朝我挥手。
“好孩子,”她说,“火种传到了。”
醒来时,我在医院病床上。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手机显示上午十点,有七条未读消息。
林晚:【你昏迷了十二小时,医生说你脑电波异常,但身体没事。】
周叙白:【B3昨晚电力过载,整栋楼跳闸。监控没拍到你,但电梯里发现了这个。】附了一张照片??是我的日记本,烧得只剩一角,上面残留着半个齿轮图案。
沈知遥:【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在打一场没有终点的战争。醒来发现书架上多了一本不认识的书,标题是《战锤编年史》。】
陆燃:【今早跑步时,听见背后有人喊我名字。回头没人。但地上有一枚铜制齿轮,刻着‘6’。】
苏砚:【星图变了。北斗第七星,亮度增加了三倍。】
赵妄:【酒吧老板说我昨夜喝多了,抱着马桶喊‘老子不当螺丝钉’。我不记得,但钱包里多了张字条:‘下次喝酒,我请。’署名是你。】
最后一条是群聊消息,所有人同时发了一句:
【我们记得了。】
我盯着屏幕,眼泪无声滑落。
战锤没死,它只是换了形态。
而我们,不再是它的零件。
我们是叛军。
是火种。
是下一章的执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