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则瘫坐在杜聿明刚扶起的椅子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那片打翻的菜汤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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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四九城,前门楼子附近,“四海居”大茶馆。
往日里这个点儿,茶客们多半还是睡眼惺忪,靠着酽茶醒神。
可今天,“四海居”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人声鼎沸,热气直冲屋顶。
跑堂的伙计穿梭在拥挤的桌子间,手里的茶壶都端不稳了,脸上却挂着从未有过的兴奋红光。
“号外!刚到的《人民日报》
号外!哪位爷还没瞅见的?
这儿有!”
掌柜的亲自抱着厚厚一摞报纸,站在柜台后的凳子上,脸上每一道褶子都透着光。
报纸立刻被一抢而空。
茶馆里只剩下急促的翻报声和粗重的喘息。
突然,角落里一个戴着深度眼镜、穿着半旧长衫的瘦高个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报纸抖得哗哗响,声音激动得变了调:
“海陆空!海陆空协同!
各位爷!你们看看这怎么写的!
我们自己的飞机在天上跟美国鬼子的‘佩刀’绞杀!
海军的舰艇封锁港口!
陆军的英雄们,顶着枪林弹雨,硬是拿下了江边山头的炮台!
把那炮口调转过去!轰!轰!轰!
‘华盛顿’号!
多么大的铁王八!
直接给打沉到海底喂鱼了!
旗舰‘无畏号’!
跑不了啦,只能挂白旗投降!
还有那什么美国第二师,叫什么‘凯泽’的少将师长!
照样给咱们伍万里将军包了饺子,生擒活捉!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好——!”
整个茶馆像炸了锅,震天的叫好声、拍桌子声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茶碗盖在桌上蹦跳。
“张先生!张先生!
您给细说说!
那伍万里将军是怎么指挥的?”
有人大声喊道。
张铁嘴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今日没穿那身说书的长衫,就穿着家常的短褂,一把抓过旁边茶客手里的报纸,几步就蹿上了茶馆中央那个小小的说书台。
他把报纸“啪”地一声拍在醒木旁边,瘦削的脸庞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平日里抑扬顿挫的腔调此刻带着一股子发自肺腑的嘶哑和力量:
“列位看官!安静!安静!
且听我张铁嘴,今日不表前朝旧事,不说野史传奇!
咱们就说眼前,就讲咱们新中国的战神,活着的传奇——伍万里!
话说那朝鲜东线,江陵港外,波涛汹涌,杀气冲天!
美帝第七舰队,大小舰船上百艘,钢铁巨兽横陈海上,飞机如蝗虫蔽日!
更有那岸上炮台山,重炮林立,美国陆军第二师精锐据守,真个是龙潭虎穴,插翅难飞!
就在此绝境,我志愿军一员小将,临危受命!
谁?
便是那年纪不过二十,却已是指挥千军万马,胸中自有雄兵百万的伍万里!”
张铁嘴完全进入了状态,根本不需要看报纸,那些惊心动魄的情节仿佛就刻在脑子里,通过那张极富煽动力的嘴倾泻出来:
“伍将军运筹帷幄,智计百出!
他令朝鲜友军于江陵城内四门佯攻,战鼓擂得天响,杀声震得地动!
美国鬼子懵了,以为我大军主力尽在城内!
孰不知,此乃瞒天过海之计!
伍将军亲率我中华铁血男儿——钢七总队之精锐,如同神兵天降!
借夜色烟幕,如猛虎下山,直扑港区南线!
那韩六师乌合之众,如何挡得住这般雷霆一击?
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他猛地一拍醒木,“啪!”声震全场:
“突破口既开,伍将军身先士卒,手提钢枪,大喝一声:‘跟我上!目标——炮台山!’
霎时间,坦克轰鸣,战士怒吼,如一股不可阻挡的铁流,直插敌人心腹要地!
炮台山上,美国佬仗着重炮坚固,负隅顽抗!
枪弹如雨,炮弹呼啸!我英勇战士,前赴后继,血染征衣,尸填壕堑!
硬是用血肉之躯,一寸寸啃下了这块硬骨头!
当那象征着胜利的、被鲜血染红的战旗,插上炮台山主峰之时,海面上,我英勇海军舰队早已封死退路。
空中,我战鹰与敌殊死搏杀!
伍将军立于山巅,俯瞰港内已成瓮中之鳖的敌舰,大手一挥,‘开炮!’”
张铁嘴模仿着万炮齐鸣的轰响:“轰隆隆——!
就这一顿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