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张德祥书房里的檀香还未散尽,她端着刚沏好的龙井推门而入,却看见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肩膀微微颤抖。当她走近时,才发现他手中捏着几张照片——那些她以为早已销毁的、与刘汉山初识时的合影。
“媛媛,”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刘汉山今天来找过我,告诉我说余华嵘的死因。我如今无话可说,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一别两宽,各自好自为之吧。”
茶盏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如同他们之间再也拼凑不回的信任。
三个月过去了,她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瓷器碎裂的脆响,以及随后而来的、令人窒息的长久沉默。张德祥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拾了碎片,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当她红肿着眼睛准备早餐时,发现他的行李箱已经立在门口。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陌生和疏离让她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余华嵘的死,牵连到了她。组织上已经找她谈话,要她停职反省,赋闲在家。现在张德祥又和她决裂,这是在痛打落水狗,伤口上撒把盐。从那以后,庞媛媛的生活彻底乱了套。每到夜晚,她就会陷入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之中。她恨刘汉山,是他毁了她的一切;她也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会那么愚蠢,以为可以玩弄感情于股掌之间。她无数次地在心里咒骂刘汉山,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做起。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愤怒、绝望,却又无能为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庞媛媛的恨意不但没有丝毫消减,反而越来越深。她开始变得疯狂,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报复刘汉山。她在街头徘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刘汉山有关的人。自己的生活已经被彻底摧毁,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刘汉山。她一定要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就像她现在所经历的一样。她想起余华嵘最后一次来找她时的情景。那时夕阳西下,他站在暮色里,领带歪斜,眼里布满血丝。
“媛媛,我们都被刘汉山算计了。”他苦笑着,“他早就布好了局,就等我们往里跳。”
她当时说了什么?对了,她把他推开了,因为担心被张德祥看见。现在想来,那是余华嵘最后一次向她求救。
悔恨像毒蛇啃噬着她的心。如果当时她能多一点耐心,如果她能早一点看穿刘汉山的真面目,如果……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庞媛媛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她摊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开始梳理记忆的碎片。她的手在颤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刘汉山的情景。那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上,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谈吐优雅,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他恰到好处地恭维她佩戴的翡翠胸针,又“偶然”提到与张德祥的往来。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无懈可击。
深秋的一天,庞媛媛约见了张德祥。她选择了一家嘈杂的茶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张德祥瘦了很多,但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灰暗。他安静地听她讲述这些日子的发现,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婚戒——他们离婚后,他依然戴着它。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庞媛媛说完,深吸一口气,“但我需要你帮帮助。”
张德祥久久没有说话。茶水渐渐冷却,窗外梧桐树叶飘落。
“我要你去找地委领导,为我说情,让我尽快恢复工作。”庞媛媛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
张德祥眉头紧锁,看着泪流满面的庞媛媛,内心五味杂陈。他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媛媛,地委那边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而且现在的形势很复杂,贸然去找领导,不一定能起到好的效果。”
庞媛媛急切地抓住张德祥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德祥,我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了,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不该和余华嵘私下联系,乱搞暧昧。我知道错了,我改正不行吗。只要能恢复工作,组织上让我干啥都行,哪怕去福建前线,我都愿意。”
张德祥叹了口气,轻轻掰开她的手:“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咱们得从长计议。地委领导肯定是听到了一些不利于你的反映,有了确切的证据,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处理。我们要先搞清楚这些证据是从哪里来的,才能对症下药。”
庞媛媛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我知道是刘汉山在背后搞鬼,他就是想把我彻底搞垮。德祥,你就帮帮我吧,我一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张德祥沉思片刻,说道:“不可能是刘汉山,他够不到地位领导那里,你不要瞎猜。这样吧,我先去打听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