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温恕看在眼里,心中并无多少疼惜,反而蹙紧了眉。
“你这是怎么了?”温恕的声音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冷意,他暗暗期待,最好不是他猜中的事。
“父亲,您为何要将赵王拒之门外?”温瑜这些日子内心焦灼,根本听不出父亲口吻里并无关切,一心只想质问父亲。
若是从前,她绝不敢过问父亲政事,父亲也从不允准她与哥哥多问。
哥哥也就罢了,本就是养在家里的一个废物。
可她不一样啊!
她从小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是被父亲寄予厚望的,父亲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可如今在她的婚嫁大事上,却踟蹰不定!
探芳宴上她咽下了宁贵妃的刁难,也吞下了众贵女的嘲讽,回府后更是一个字不敢吐露,甚至在父亲面前强颜欢笑——
她隐忍下的这一切,是为了要做赵王妃的!
若不是为了这个,她堂堂次辅千金,何必受这等闲气!
可现在呢?
就因父亲对赵王冷淡,连沈漫那贱人都能登堂入室,她这高门千金却连赵王的面都见不着!甚至连一盒点心都送不进去!
这一切,都要怪父亲!
“赵王?!”温恕的口吻满是不敢置信——果然,是为了此事!
他头一次用如此陌生而失望的眼神看向女儿:“瑜儿,你竟对赵王...”
莫非...她当真对赵王动了真情?
父亲并未如往日般心疼她的眼泪,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失望,温瑜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可赵王待她的种种冷遇让她更为心慌,满腹的滔天委屈让她忍无可忍——今日,她定要问个明白!
顾长史那日的点拨,她心领神会。
太子倒台在即,诸皇子中,赵王最有可能问鼎东宫!此时与赵王结盟,是顺势而为,不算攀附权贵,更无关结党营私,并没有违背父亲为官清正的宗旨!
况且...若赵王能入主东宫,将来登临大宝,那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远比一个王妃之位,更令她心驰神荡!
然而如今,这桩好事却悬而不决。
后位如同悬于眼前的璀璨星辰,仿佛触手可及,却总差之毫厘。若最终落入她人之手,她岂非要懊悔终生?
这让她如何能忍!
被父亲如此直白地问起心意,温瑜双颊飞红,又是气恼又是羞涩,那眉眼间流转的情意几乎藏不住。她轻轻嗫嚅着,“父亲...女儿、女儿确实心仪赵王殿下...”
既然话已挑明,她便不再扭捏,索性将心中盘算和盘托出,“父亲,您应当与赵王多亲近。这不仅是为了女儿的幸福,更是为了您的仕途与温家未来的基业啊!”
她实在不懂,父亲为何至今按兵不动。
赵王殿下何等身份,岂会一直苦等温家的答复?这大好的从龙之功,父亲难道还不满意吗?
王妃之位,乃至那母仪天下的后位——这对温家而言,已是难以想象的殊荣。
更何况,大贞朝的待嫁贵女何止她一人?探芳宴上,那些狐媚子觊觎赵王的眼神,她至今记忆犹新!
尤其是那个陆青!
出身、相貌、气度样样不输于她,更是皇后属意的王妃人选,无疑是她最大的威胁!
温恕的身子几不可察地颓靡下去,竟有些失力地靠向椅背,往日山岳难撼的沉静气度,此刻出现了裂痕。
近日他连连受挫,太子未如预期般倾覆,他埋在六部的暗桩,反被裕王借清查之机拔除大半。多年经营,竟为他人作了嫁衣!
最可恨的是,他这等人物,竟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栽了跟头,逼得他自断臂膀!
何等讽刺!
他赖以立足的从容,此刻在内外交困下,已是摇摇欲坠。
而他一向寄予厚望的女儿,竟在此时成了他的掣肘,为了一个男子当面质问他!
“瑜儿,”温恕的声音沉了下去,失望显而易见,“你的矜持与规矩呢?为父平日便是这般教你的?”
他精心教养、样样出挑的女儿,竟为了一个男子张惶失态至此!
她既长在官宦之家,早该明白婚姻是权势与利益的联盟,这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而非那无用的真情!
况且,赵王对她何尝有真心?
不过是结盟的示好,是将两家利益捆绑的谋划。唯有成了“一家人”,他温恕才会为赵王倾尽全力铺路,甚至牺牲!
可这傻孩子,竟贸然将一颗真心捧了出去...
这般愚蠢,哪里像他温恕的女儿?
倒有几分像那蠢钝又自以为是小乔氏了。
温恕从未对她说过如此重话,温瑜面上的难堪烧得滚烫,心中更是阵阵刺痛。
从前父亲可是半句都没有责备过她,哪怕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