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闲聊,拿药方去签字的医士终于回来了。
戴思恭有些不快:
“怎么去了这么久?放在案子上吧。”
许克生却发现了不对,医士哭丧着脸,
“怎么了?”
医士双手奉上医案,
“院判,许相公,值班的两位御医都不愿意签字。”
戴思恭拿着糕点的手僵住了,半晌才微微颔首,
“知道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驳斥他的药方,这让有些茫然。
老夫是谁?
老夫在哪?
许克生上前接过药方,
“为什么?”
医士解释道:
“两位御医都认为,生半夏毒性过大,不宜用。”
戴思恭皱眉道:
“药方上写了,只用一钱,有什么不宜的?”
医士低着头回道:
“在下也解释了,但是......两位御医都坚持更换为炮制过的半夏。”
许克生抖抖药方,
“你先下去吧。辛苦了!”
医士连道不敢,躬身退下了。
戴思恭神情凝重,捧着茶杯看着窗外的一只喜鹊发呆。
自当院判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驳回方子。
他的牛脾气上来了,重重地放下茶杯,茶水四溅。
起身拿起方子,怒道:
“老夫去和他们理论。”
“院判,晚生陪您一起去。”
“不用,你现在就去准备药吧。太子殿下现在应该用午膳了。午膳后就该用这个方子了。”
戴思恭风风火火地走了。
许克生看着他如此自信,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说服不了那两个御医。
已经当了御医,医理,药性都了如指掌,如此还公然反对,一般就和医术无关了。
许克生去了偏殿,这里是当日要用的一些药材。
他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半夏,生熟都没有,这里的都是当日要用的,全都是比较温和的。
现在没有方子,按照皇宫的规定,是无法取药的。
许克生沉吟片刻,只能将现有的药材先找了一些。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戴思恭回来了。
看着他的黑脸,不用问,没有成功。
“院判,咱们去请示太子殿下吧?”
许克生建议道。
戴思恭的牛脾气上来了,
“不行,老夫去找院使,让院使签字!”
院使也是御医,他签字当然可以。
但是一个平常的药方竟然是院使、院判签字,最终陛下看了也无法理解的。
“什么事,要院使签字?”
外面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平和地问道。
戴思恭、许克生对视一眼,吃了一惊,陛下来了。
两人急忙出了偏殿。
朱元璋果然站在殿外,宫人已经在跪迎。
戴、许二人快步上前施礼。
朱元璋摆摆手,
“出什么事了?”
戴思恭将事情说了一遍,
“臣认为生半夏更合适,但是值班的两位御医都认为要替换,该用炮制过的熟半夏,因此有了分歧。”
朱元璋沉吟了片刻,吩咐道:
“请那两位御医来。”
片刻后,周、杜两位御医来了。
朱元璋询问了他们的看法。
周慎行御医道:
“陛下,臣和杜御医都认为,生半夏过于峻烈,太子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宜用此猛药。”
戴思恭正要据理力争,许克生已经先说话了:
“陛下,用生半夏是晚生的意见。晚生认为生半夏虽然有一定的毒性,但是止咳的效果也强过熟半夏。”
周御医沉声道:
“许相公,熟半夏一样可以燥湿化痰。”
“周御医,熟半夏的效果也差了太多。”
“那也总比有毒强。”
“周御医,每剂只用一钱。”
“即便是一分,对于毒物吾辈也当慎之。”周御医丝毫没有退让。
戴思恭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简直就是在重复刚才他和周慎行的争论。
许克生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医生开方首先想的是治病。过于追求四平八稳,长此以往,药方吃不死人,同样也治不了病。”
事实上,太医院的药方也就成这种情况。
许克生的话说的很重,几乎是在斥责周慎行。
戴思恭张张嘴,终究没有制止,这句话太过瘾了!
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现在太医院已经了这种不良的风气。
周慎行的老脸挂不住了,竟然被一个后生当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