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光微明，山道上走来一对母子。母亲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瘦却坚毅；男孩不过六岁，手里紧紧攥着一本手抄的小册子，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五个字：《展昭故事》。
他们在碑前放下一束山茶花，男孩仰头问：“娘，先生真的能听见我说话吗？”
女人轻抚他的肩：“只要你心里诚恳，他就听得见。就像风会记得每一片叶子的声音。”
男孩点点头，蹲下身，认真地说：“先生，我叫李念。去年发大水，我们村的房子塌了，爹被压在下面……是松风盟的姐姐救了我。她们说，她们学的是您教的道理。我现在每天背《治国蒙训》，等长大了要去考贤才会试，当巡按，不让别的孩子再失去爹娘。”
他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入耳。远处林间，一只白猫悄然立于石上，赤瞳微闪，似有灵光流转，片刻后跃入花影，不见踪迹。
柳芽拄杖路过，驻足听了半晌，眼中泛起泪光。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默默将一枚刻着“明德”二字的铜牌轻轻放在男孩身边，转身离去。
※※※
京城，松风台。
今日并非节庆，却人声鼎沸。一场前所未有的“民议大会”正在召开。议题只有一条：是否允许女子参与边军统帅之选？
三年前，西夏战事再起，一名女将率三千轻骑夜袭敌营，火烧粮仓，扭转战局，名震天下。她原是江南绣娘，自幼习武，因丈夫战死沙场，愤而投军。如今凯旋归来，百姓夹道相迎，称其为“红缨将军”。
可内阁以“祖制无先例”为由，拒授其正职。消息传出，群情激愤。松风盟联合七十二自治会发起联署，三日内收到八十六万签名，附议文书堆满三辆马车，直送御前。
李承安召集群臣议事，未决。于是依《听证律》，开启“百日民议”，全国设三百六十处议政点，无论男女老少，皆可登台陈词。
此刻台上，站着一位十七岁的少女，名叫秦筝，出身西北牧民之家。她身穿粗布衣裙，却目光如炬。
“我七岁放羊，十岁持刀杀狼护畜，十三岁带族人迁徙避灾。”她声音清亮，响彻全场，“你们说女子不能领军，可我在雪原上带过五十个男人活下来！你们说女子不懂兵法，可我熟读《孙子》《吴子》，还能画阵图！若只因我生为女儿身，便永远不得执印，那这天下，还讲不讲理？！”
台下寂静片刻，忽有人高喊：“讲理！必须讲理！”
继而呼声如潮：“让秦筝上阵！”“红缨将军之后，再添巾帼英豪！”“松风台本就是为打破规矩而建！”
连远在鹿门山的顾凌霜也遣人送来一封手书，展开于台前：
> “展昭曾言：‘正义不在陈规，而在人心所向。’
> 当千万双眼睛看着一个女孩站出来，说‘我也想守护家园’时，
> 若我们仍以‘从来如此’拒绝她，
> 那便是背叛了松风台存在的意义。”
李承安立于高阁之上，望着台下汹涌民意，久久未语。良久，他提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下八个大字：
**“破例非乱制，而是制之新生。”**
次日诏书颁行天下：自即日起，凡军政要职，不限性别，唯才是举。首场女官选拔开考当日，应试者逾万人，其中不乏年过五旬的老妇、残疾退伍的军婢、边陲孤守的寨主之女。
十年后，大宋第一支全由女子组成的“飞鸢卫”正式成军，驻守北疆，巡逻万里长城。她们骑白马、执长弓，旗上绣着一行字：
**“此身虽柔，誓护山河。”**
※※※
南疆，祭坛旧址。
那块坠落的陨石已被围起，建为“传光祠”。水晶每日清晨都会浮现新字，内容各异，有时是警语，有时是诗，有时只是一个名字??而后不久，那人便会做出惊动天下的义举。
有农夫因此挺身揭发县令贪腐；有书生受启放弃科举，转而游历乡村编写《民间疾苦录》；更有西域商人散尽家财，在沙漠中修建驿站与水井，只为让商旅不再渴死途中。
学者们研究多年，终得出结论：水晶并非神迹，而是展昭早年留下的“心印机关”??以墨家秘术结合佛门舍利感应之法，将他毕生信念凝于晶核之中，唯有天地气运与人心共鸣之时，方会显现文字。
它不预言未来，只唤醒初心。
某夜，暴雨倾盆，雷电交加。一道闪电劈中祠顶，水晶骤然爆发出万丈光芒，映照四野如昼。村民惊醒奔出，只见空中浮现出巨大虚影??正是展昭年轻时的模样，青衫磊落，腰佩素剑，身旁卧着玉猫。
他并未说话，只是缓缓抬手